德国：培育现代职业农民很用心

中国经济导报  作者：丁声俊（中国粮食经济学会常务理事、研究员）

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现代德国职业农民并非易事。只有取得《专业资格证书》或《农民师傅证书》的德国农民，方具备经营管理农场（农业企业）、及招收学徒的资格。

从波罗的海沿岸的广阔平原，到阿尔卑斯山麓的美丽村镇，笔者考察了德国各种农村合作社组织，走访了数十户德国农民家庭。德国农业给我留下了“三实”的鲜明印象——实体、实业、实效。所谓实体，就是普遍以农民家庭农场即家庭农业企业的实体为基础；所谓实业，就是普遍以农民专业合作社形式发展起的农业产业化实业为途径；所谓实效，就是以先进的农业科技实现大幅提高农业实效为目标。
   
如果说，德国农业是根固叶茂的“常青树”，那么，遍布德国的农民家庭农场则是这棵“常青树”的“根系”；星罗棋布的农民专业合作社组织构成了这棵“常青树”的“主干”；连接国内外市场的“产供销一体化”服务，则是促进德国农业“常青树”成长的“好雨”。
   
德国“三实”农业，促使其农业实现了“六化”——农业生产全面机械化、规模化；农民普遍职业化、富庶化；农村环境优美化、城镇化。已全面现代化的德国农业，之所以具有上述特征，一个基础条件就是，以独特的农业职业教育形式精心培育、造就出高素质和高技能的德国现代农民，并无愧于“职业化现代农民”的称号。
   
经过长期发展，德国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“双元制”农业职业教育模式，这在德国整个教育体系中占有重要位置。德国农业教育培训的基本体制构成包括：一是通过正规大学或大专院校培养高级农业专门人才；二是通过职业培训和进修达到国家对农业从业人员的资格要求。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对农业职业教育培训都高度重视。严格的、学以致用的农业职业教育培训，使德国一代又一代农民具备了专业化、职业化素质，为农民家庭农场的企业化、规模化经营和农业现代化打下了牢固基础。
   
笔者认为，崇尚实用的技艺和技能、不鄙薄包括农业在内的职业教育是德国的社会风尚。德国的《职业教育法》规定：“就业者必须先接受正规的职业教育”。统计表明，德国有95%的就业者严守这条法律。
   
德国“双元制”职业教育与生产实践结合紧密，各类教育形式都有企业的广泛参与和互动，并以法律形式保障职业教育的健康、有序、稳定发展，形成独特的风格与特点：一是企业和学校按照企业对人才的要求组织教学和岗位培训，形成共同担负培养人才的、校企合作共建的办学制度；二是向学生提供职业培训，不仅提供岗位培训，而且力争让每位学生都能掌握拥有职业的能力；三是注重学生的职业道德培养，学习的技术具有较强的实用性与超前性，学生在走出校门后具有较强的竞争能力；四是推进多种形式的校企合作办学，实行产教结合、农学结合、学用一体，成效显著。
   
德国的农业职业教育培训卓有成效，得益于法律保障和经费支撑。长期以来，它得到了联邦政府法律和各州法律体系的保障。特别是确保了农业职业教育培训的“双元制”模式下的企业教育培训的实施，保障了各州在农业教学内容上的统一。与此同时，德国农业职业教育培训得到了可靠的经费支撑。德国的农业职业教育与其他教育一样，原则上不收学费。在德国职业教育体系内，政府和企业对职业教育经费投入的责任非常明确：公共经费和私人经费相互补充。
   
职业教育产生的费用由3部分组成：在培训企业（农场）里产生的费用；在培训企业外的培训机构产生的费用；在职业学校里产生的费用。这些费用将由培训方（培训企业）及联邦政府和州政府通过补助金的形式进行资助，对学生是免费的。“双元制”模式下的职业教育经费由企业与国家（联邦及州政府）共同承担。如果培训学校与培训企业形成协作关系，培训企业要承担约3/4的费用，职业学校的费用由州政府承担，学校建设费用由地方政府和州政府共同负担。培训企业承担的费用包括支付给学习者的报酬（即“学徒”的工资。例如，东部德国支付给学习者的报酬为平均每月469欧元，西部德国为606欧元），以及培训生的社会保险费和培训材料费等。
  
进入新世纪以来，德国农业从业人数大体占总人口的比例稳定在2.0%上下，约为150万；平均每个农业劳动力养活124人，80%以上的农产品能够自给。目前德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农机出口国。德国农民数量少，但素质高，都受过良好的培训教育。根据最近的统计数据，德国农民受教育的结构如下：受过农业高等教育的占10%；受过职业进修教育的占59%；具有中等职业教育学历的占31%。在农民总数中，持有《专业资格证书》或《农民师傅证书》的比例达到22%。持有这两种“证书”的农民，方能取得经营管理农场及招收学徒的资格。近十年来，德国“农民师傅证书”的考试通过率都保持在80%。
   
德国蓝岛农校的老校长曾向笔者介绍说，德国农业教育具有悠久的历史，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中后期的冬季农业学校。所谓“冬季农校”，就是利用冬天农闲季节开办的培训教育，以中小型家庭农场主为培养对象。此后，农业职业教育成为德国职业教育中具有特殊重要意义的一部分。
   
要成为一个现代德国职业农民，并非一件易事，必须通过“两关”：一要通过知识关，即接受3年中等农业职业教育、取得“农业专业工人”资格。二要通过实习关。在完成农业职业教育后需要步入职业进修教育阶段，必须到非亲属的农场进行实习，包括经营农场、驾驭和使用各种农业机械等，在专业考试和农场实习都合格后才能获得“农业师傅证书”，进而取得经营管理农场及招收学徒的资格。这个完整的教育过程表明，德国的农业职业教育蕴涵着德国实体文化的内在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