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媒 作者:张丹红
在荷兰北海滨度假的时候,专栏作者张丹红填补了一个知识空白:她在网上结识了曾经红极一时的德国头号懒汉阿诺-迪贝尔,并由此重新看待无条件基本收入。
海滨假期里,不在沙滩上日光浴的时候做些什么呢?过去,全家人聚在一起做游戏;今天,大家围坐在电脑前交换视频,比如2010年阿诺-迪贝尔在电视一台脱口秀上轰动一时的言论。阿诺-迪贝尔是那个头发扎成马尾巴的精瘦男人,当时他刚刚庆祝失业30周年。其实,这位汉堡人从来没有真正工作过,只是偶尔干过两、三个星期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种类齐全:"楼上的店里,地下的仓库。还当过家具搬运工,上下楼梯,累得要死。"说这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出他当时的辛苦。
于是,他选择了无所事事。他什么都不做也有足够的钱花。"我为什么还要去工作呢?"现在他闲赋的时间太长了,更不能想象出门上班。主持人问:如果劳动局派人来激发他工作的热情呢?"那我根本不听他的胡扯。他们想怎么激发我的积极性呢?我真不明白,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到我压根儿就不想工作。"衙门的冥顽不化使迪贝尔感到愤怒。
明白了"厚颜无耻"的含义
自从看了这段视频,我脑子里总是想着这位德国最幸福或最无耻(视角不同,评价不同)的失业者。他现在怎么样呢?我在网上找到的关于他的最近报导是2015年。当时,59岁的迪贝尔已经被送入老人院。这是因为无所事事而造成的身心早衰吗?当然,迪贝尔不是典型的失业者。但懒惰是人的天性。迪贝尔因为将懒惰无限夸张而具有了娱乐价值。
其实也可以说: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迪贝尔的成分,只是多少不同而已。当我在34摄氏度高温下、在大脑发蒙的状态下撰写专栏的时候,我不禁在想:迪贝尔在这样的闷热天气里做些什么呢?先睡到自然醒,之后慢慢起床,在电视机前抿着咖啡,接着去遛狗 - 尽可能找阴凉的地方。
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:我不可能像迪贝尔那样生活。我想,这是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做不到的。我们中国人是个勤劳的民族。我们受到的教育是尽最大努力让父母、祖父母和所有的祖先为我们自豪,让孩子仰视我们。在我们的生活当中,根本就没有迪贝尔的容身之地。果真如此吗?
先驱还是颓废?
当瑞士人就无条件基本收入全民公投的时候,中国社交网络也展开激烈讨论。假如让中国人来自己决定,他们能禁受住这种不劳而获的诱惑吗?不一定。因此很多人认为,幸好中国政府没有受到这种西方颓废现象的感染。
不过,这个主意真那么不值得考虑吗?过去我可能会马上下断言:没错儿,这是政治左派的馊主意,好像钱是从电插座里出来的。不过现在认识了迪贝尔,我不那么肯定了。
正巧德国有关无条件基本收入的讨论因为名牌主持Gottschalk周日的节目又热烈起来。目前德国有一个基本收入联盟。他们的目的是在今秋大选之后进入议会。该联盟的一个论点是:其实基本收入已经存在,不过是用其他的名称,比如免征税收入或社会救济。我帮迪贝尔算了一笔帐。在进养老院之前,国家每月替他的两居室付房租(我们姑且算是550欧元),帮他付电费,还有看医生的费用。他用医生开的病假条来逃避求职和进修的义务。另外,国家还给他大约400欧元的零花钱。加在一起,正好和基本收入联盟倡议的1000欧元大致相当。
换句话说,对迪贝尔来说,是社会救济还是无条件基本收入没有什么区别。假如有基本收入,他省得读劳动局的来信,也不用求医生开病假条;而国家也不必再三给这位失业者写信,更不必派人去调动他的积极性。这不是双赢的局面吗?
金钱给人自由
联盟还有其他的论据 :数据化发展将在今后几年里使数百万人失去工作岗位,无条件基本收入有利于社会和平;对在职者来说,收入提高1000欧元将起到激发创新精神的作用。
对后一点我表示怀疑。基本收入将释放创造力还是将导致在职人员减少工作时间,专家对此意见不一。最关键的问题是:我们身上有多少迪贝尔?
就我个人而言,我必须做自我批评:为什么7年之后我才见识这位当年红极一时的懒汉。最好的回答来自迪贝尔:"工作那么无聊。所以我更愿意呆在家里,你可以见识这个,了解那个。如果每天上班,你会变得孤陋寡闻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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