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国驻美大使哈贝尔：俄乌冲突深层次改变德国

美国《华盛顿邮报》网站12月5日发表德国驻美国大使埃米莉·哈贝尔题为《普京在乌克兰的战争是如何将德国推入了新时代》的文章。全文摘编如下：

前几天，一位刚从柏林回来的美国朋友给我打电话。他告诉我，俄罗斯在乌克兰的“战争”对德国产生的巨大影响令他感到震惊。

的确，这场战争对德国和欧洲的影响与对美国的影响不同。首先，战争近在咫尺——从柏林开车到乌克兰利沃夫只需10个小时。乌克兰难民已经超过100万人，随处都可以见到。他们的地位与美国的绿卡持有者差不多：他们有权获得社会福利、工作许可和住房；他们享有全额医疗保险；学校免学费，正在吃力地接收他们的孩子（超过20万人）。

日常生活正在以其他许多方式发生变化。住宅和公共建筑的温度正在下降。按照国际标准，德国的电费本已处于高水平，如今还在继续上涨。德国通胀率从俄罗斯“入侵”乌克兰之前的1月的4.9%上升到现在的10%，是较大发达经济体中最高的。1加仑汽油的价格差不多是美国的两倍。能源密集型的小公司（如面包店或金属加工厂）濒临破产。

对于作为欧洲经济最强大引擎的德国来说，这些影响将会激增。越来越多地受到制裁影响的是欧洲（尤其是德国），而不是美国。

不过，这些都是表面现象。

我们的国民心理正在发生深刻转变。有人打破了我们的既有观念——这种观念就是我们与俄罗斯的关系相当于温和冷战的错觉。在欧洲，这意味着我们不必担心边界可能发生的变化。这种错觉的产生源于我们从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与当时的苏联稳步改善关系。那并非没有挫折，但确实促成了俄罗斯默许德国统一的巨大成功（尽管这一成功背后的真正作用因素是美国）。

那段改善关系的数十年经验强化了这样一种假设：相互依存有利于稳定、透明以及最终的系统性变革。我们无视相反的警告信号，我们未能像我们应该做的那样认真对待盟友和伙伴的批评，尤其是在北溪天然气管道二线的地缘政治影响方面。

所有这些现在都已结束，只需看看结束得多么彻底，就会感到非常惊讶。我们旧日的战略原则“通过贸易改变”已经消亡。可以肯定的是，还有不同的声音，国内的有些地方酝酿着不满情绪。不过，共识在不断显现，凸显与以往正统观念的决裂。

在能源方面，我们已经结束对俄罗斯能源进口的依赖。我们不再从俄罗斯购买煤炭或天然气，石油也将很快实现这一目标。这种巨大转变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发生的——在短短几个月内。我们正在加快向可再生能源转型，延长核电站的运行，重启燃煤电厂，建设液态天然气基础设施。诚然，我们以前对俄罗斯的依赖是自己造成的。但我们已经得出了必要结论，决心把一场矫正性革命进行到底。

在武器出口方面，过去德国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则是不向战区和冲突地区出口武器。如今德国是乌克兰最大的尖端高效武器（比如红外成像型后继弹系统）供应国之一。没错，有些人希望德国提供西方制造的坦克或步兵战车。不过，这样做会带来涉及训练、维护和弹药的严重后勤问题。

以北约联盟内的国防为例。多年来，德国一直因为在国防开支的问题上拖后腿而饱受诟病。现在我们已经将一项1000亿欧元的基金纳入宪法，用来确保落实开支承诺。这样一来，加上常规国防预算，德国全面致力于在未来几年内将国内生产总值的2%用于国防。

必须指出，德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走出了那么远，而且付出了巨大的心理和物质代价。这种变化是真实的，也是持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