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解封”之下 德国经济之变与不变

新华财经

五一假期过后，德国法兰克福街头热闹起来。市中心堵车重现，路边停车位变得紧俏，大大小小的商场、美发沙龙等重新开门迎客……

3月份新冠疫情席卷欧洲以来，德国的防疫表现在欧洲大国中显得比较稳健。根据德国疾控机构罗伯特。科赫研究所公布的最新数据，截至5月14日零时，德国确诊病例累计172239例，约占德国人口总数的0.2%；病亡7723例，病亡率4.4%。

基于较稳健的抗疫进程，德国4月下旬在欧洲主要国家中率先启动“解封”，开始逐步放松限制，允许部分商店、博物馆、动植物园等公共设施在卫生、限流条件下分阶段恢复开放。

进入5月份，随着联邦政府与各州政府达成新协议，德国“解封”的步伐有所加快，现已允许民众与其家庭成员以外人员接触；允许所有商店在满足卫生、限流等条件下重新开放；允许医院、养老院等在无确诊病例情况下接受指定人员探视；允许开展户外群众休闲体育活动。各州还可安排学校暑假前复课，恢复酒店餐饮行业，并逐步开放各类休闲娱乐场所。

此外，德国政府宣布从16日起放松与部分邻国的边境管制。

记者观察到，随着分步骤“解封”措施落地，德国经济社会正悄然发生改变，但似乎更多的是不变。

积极的变化无疑来自于“复工复产”，从企业生产到商业活动，再到社会交往均出现“回暖”迹象。例如，大众公司的德国工厂4月下旬已开始复工，特别是其首款量产纯电动车型ID.3恢复生产，仍争取按原计划上市。

5月份以来的变化主要集中在商业部门，特别是停摆近2个月的大型商场恢复营业，美容美发、美甲足疗等与顾客近距离接触的服务行业也获准重开。

记者5月9日(周六)在法兰克福郊区一家上万平米的大型家具城看到，门前停车场入口处竖起醒目的指示牌——“我们终于重新开业了！”，一路箭头指向商城入口处，俨然一副揽客的架势。

为增加客流，这家在当地颇有名气的家具城甚至罕见地在周日临时增加营业时间。要知道，周日商场不开门是德国各地普遍的“传统”。

随着越来越多的商店复业，产品与服务供给得到释放。同时，就业者重返岗位，稍稍缓解了劳动力市场的压力。

“能回来上班让我感到庆幸，”一间服装店的营业员对记者说。然而，她对生意境况很担忧。

还有的变化从超市可见一斑。疫情发生以来，德国大部分超市照常营业，食品和基本生活用品供应一直有条不紊。不过，卫生纸、消毒液等物品一度连续数周供不应求，不少顾客走过空空的货架前留下一声叹息。

然而，4月中下旬以后，“卫生纸荒”全面缓解，成捆的卫生纸堆满各大超市货架，相关的限购措施取消。随之改变的是消费者的心态，从近乎群体性的恐慌中回归常态。

与此同时，负面的变化也在发生。一方面，解禁之下聚集性病例卷土重来。截至5月10日，德国北威州一家肉制品加工厂的1200名员工中已有230人确诊感染新冠病毒；石荷州一家屠宰场有128人确诊。

罗伯特。科赫研究所副所长拉尔斯。沙德12日表示，德国新冠病毒基本再生数，即每名感染者平均能传染给多少人，已回升并轻微保持在1以上。

另一方面，随着抗疫持久战进入疲劳期，德国民众配合限制措施的意愿降低，加上控制第一波疫情的“优异成绩”催生自满情绪，使政府面临更大的解禁压力，也增大了持续控制疫情的难度。

上周末，柏林、法兰克福等多地发生抗议政府限制措施的游行，由此出现大规模聚集。同时，虽然德国规定进入商店必须佩戴口罩，但近日不断有违规案例曝出。

记者在法兰克福市中心看到，不戴口罩者众多，有的仅用口罩遮住口部，露出鼻子，甚至有人将口罩戴在头顶，仿佛只追求另类时尚。

这或许就是“不变”之一，即“解封”本应辅以广泛，甚至更严格的自我防护措施，但德国人对戴口罩的不喜欢、不习惯或抵触似乎并没有真正改变。

对德国经济来说，更多的“不变”在于需求端的持续疲软，信心难振，背后是疫情带来的高度不确定性并未因“解封”而消除。

迄今，重启的商业设施并未迎来消费的报复性反弹。相反，各家商店普遍门可罗雀，客流量远未恢复至疫情发生前。

一方面，餐饮“堂食”仍未松绑，意味着大量餐饮部门仍无法正常营业，商场的餐饮区域持续封闭。多数餐饮及娱乐消费需求仍受到抑制。

另一方面，为防范疫情，重新开业的商场普遍采取限流措施，人为控制客流量。

记者在一家商场门口看到，工作人员向每一名入店顾客发放号牌，以此控制店内顾客数量。

或许正是出于对消费需求的悲观估计，德国不少商店在政府宣布“解封”后仍选择歇业。与此同时，包括大众公司在内的一些德国制造企业也因需求萎缩考虑“二次停产”。

另一个值得注意的“不变”在于疫情下的工作方式。“解封”并没有让大量白领重回写字楼，居家办公依然普遍。

柏林德国经济研究所近期的一项调查显示，德国约三分之一员工转为了居家办公，特别是具有较高收入和较高学历的员工。

德国劳工和社会保障部部长胡贝图斯。海尔计划提交法案，以法律形式保障劳动者在新冠疫情期间及结束后的居家办公权利。他说，“希望在家办公且工作性质允许这样做的人应该能在家办公，即使新冠疫情结束后也如此。”

持续居家办公的显性结果是通勤与商务出行锐减，反映在德国火车、城市地铁和电车，以及公交巴士空荡荡的车厢中。

略显讽刺的是，“晚点成性”的德国铁路公司却在疫情期间收获了高准点率，原因在于线路负荷降低以及旅客数量锐减令准时换乘得到保证。

德国总理默克尔说，当前采取的“解封”措施对感染率有何影响，需要两三周后见分晓。她呼吁人们谨慎对待疫情。

同样，在“解封”下看待德国经济也需要谨慎。无论这个欧洲最大经济体未来的复苏是“V型”、“U型”还是“L型”，二季度恐怕仍处于单边下行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