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球时报 驻德国特约记者:青木
中国人喜欢通过聚餐增进彼此感情。严谨又善于组织的德国人不仅喜欢聚餐,还发明了一种独特的聚餐活动,那就是老少咸宜的“Stammtisch”(德语“固定餐桌”)。经过100多年的发展,如今它已成为德国人日常生活重要的交际平台。
最初在上流社会流行
“所谓‘固定餐桌’就是在特定时间里为同一群客人在同一时间段预留的桌子。”慕尼黑民俗专家拉菲尔特对《环球时报》记者说。“固定餐桌”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,现在连德国专家也说不清,但可以肯定的是,19世纪下半叶,“固定餐桌”开始在德国各地的餐厅和小酒馆流行起来。
当时,“固定餐桌”的材料和摆设也有严格的规定。一般桌子是用橡木制成的。德国人迷信,橡木象征着神圣,魔鬼不会触碰橡木。这样,与朋友们畅饮时,拍拍桌子不会“闹鬼”。同时,餐桌上还要放置“Stammtisch”标牌,再放些小麦粒、玉米粒等粮食,寓意带来好运。
“起初,‘固定餐桌’往往是一定社会地位的象征。”拉菲尔特说,参加者通常是当地有名望的上流社会人士,比如市长、议员、教授、律师、医生、企业家等。不是谁想参加就可以参加。必须由现有成员邀请参加,再通过成员考核投票,才能正式加入。
聚会上,大家使用特定的语言进行交流,比如每次聚会有一个主题、人人都得讲讲个人见解。吃的也较为考究,一般都是有几道菜的正餐,配上葡萄酒或啤酒等。
由于农村和城郊休闲活动相对单调,“固定餐桌”渐渐成了这些地方社交的重要中心。许多镇长和村长还把参加“固定餐桌”的资格,作为对优秀居民的奖励。城里人在餐馆和酒馆聚餐,而农村的“固定餐桌”一般在村镇的大仓库里,或直接在露天摆桌。
由于“固定餐桌”太受欢迎,农村地区后来甚至出现“早上固定餐桌”。农民们每周日参加完礼拜后,举办“早上固定餐桌”。同时,人们也趁着五一节等传统节日,举办类似聚餐。
“固定餐桌”后来又受到作家、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青睐,他们在著名的酒馆、餐馆或咖啡馆举行“固定餐桌”活动,一起讨论创作,交流经验,著名作家托马斯·曼、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等都曾是“固定餐桌”的粉丝。
普通大众的交际餐桌
今天,“固定餐桌”不再受社会地位的约束,成了普通德国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许多主题固定餐桌出现,比如音乐、体育、哲学、政治、汽车等。“它强调的是团队精神、共同兴趣和增强联系。”拉菲尔特说。
来自柏林的劳拉平时就参加多个主题“固定餐桌”。其中最喜欢的是“素食固定餐桌”。她告诉记者,“素食固定餐桌”设在柏林的一家素食餐厅。每周四晚上,成员们在那里聚餐。聚餐时有一定的形式:每周都会请一个健康专家聚会,讲讲健康领域的话题,然后大家边吃饭边交流。
“固定餐桌”尤其受到初来乍到的外国人的欢迎。来自俄罗斯的伊万诺夫目前是德国一家IT公司的技术人员。他告诉记者,自己两年前到德国后,参加了“德语固定餐桌”,不仅提高了德语水平,还认识了许多朋友。之后,他又参加了“足球固定餐桌”“IT固定餐桌”等,他说,“固定餐桌”是外国人融入德国的好途径。
当然,此类主题“固定餐桌”,成员也得缴纳一定的费用,一般一年也就是几欧元到几十欧元。这笔钱作为活动经费,多退少补,每次的餐费则是“AA制”。许多德国人对记者说,“固定餐桌”让吃饭成了学习交友的机会。
不过,更多的“固定餐桌”为宽松的朋友间的主题聚会。比如,记者的朋友奥利弗每周与三个挚交,在一家俱乐部性质的餐馆玩一种斯卡特的纸牌。另一位女邻居卡特琳则参加年轻父母的“固定餐桌”。
一些场地比较大的餐馆,除了提供“固定餐桌”外,还会专门设置一张桌子给散客。如果谁想和其他的陌生人随便聊聊或认识一些新朋友,可以坐到这张桌子旁,说不定会“相见恨晚”。
担负起外交任务
近年来,德国“固定餐桌”的传统也遇到重大危机。民俗专家拉菲尔特对记者说,由于受外国快餐文化的影响,德国的小酒馆、传统德国餐馆生意难做,引发“关门潮”。这也让德式传统“固定餐桌”处于无处可办的窘境。
不过,一种新形式“固定餐桌”正在德国各地兴起。人们在家里举办“固定餐桌”,讨论不同的话题并促进人际交往。德国还出现各种主题的网络“固定餐桌”。不过,由于没有美食相伴,网络“固定餐桌”只限于营销领域。
德国政府很重视“固定餐桌”文化,不仅给予一定的资助,还借助它在国外推广德国文化。比如,德国文化部门在国外举办“德语固定餐桌”,让更多外国人爱上德语。
每年二月举办的慕尼黑安全会议期间,德国官方和民间也会共同举办由德美两国名流参加的“固定餐桌”。起初,“固定餐桌”才16人,现在成员已经增加到130人,包括美国前国务卿克里等名流。“固定餐桌”上菜肴也非常德国化:包括清蒸鳕鱼配大头菜、虾馄饨煮白芦笋等。